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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1章 倆活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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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  引用原著預警,原創不多。

八爺莊。

“老唐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們這輩子,也算活得痛快,對不對?”

“宰相、皇帝,全吃了咱們的苦頭。咱們這雙拳頭,揍過天下最惡的人,救過最好的人,咱們沒白活,也總算沒活得不痛快!”

“對,正應合了一句話。”

“什麽話?”

“——死而無憾。”

“對,只要生能盡歡,死便無憾了。”

“既然這樣,”方恨少笑笑,“咱們不如去死吧!”

唐寶牛怔了怔,摸著他的大鼻頭,慘笑道:“死?!”

他一向都以為,自己比方恨少這輕薄書生更高大、豪壯、頑強、氣盛,視死如歸理應是他分內的事,卻沒料這回是方恨少先行提出。

他覺得很愕然,也很有點“丟臉”。

方恨少道:“你覺得現在咱們的情形怎樣?”

“給人逮住了,像兩只待宰的豬。只不過,你皮薄一些,我肉厚一些。”

“不過,說實在的,咱倆哥兒雖是給人抓起來了,但待遇如何?”

“待遇?嘿,憑良心說,除了動彈不得外,我們給服侍得大爺似的,在江湖上浪蕩這些年了,這門子福倒是沒享過。”

自打兩人被抓以來,除了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,其餘沒半分為難,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禮遇了。好酒好菜的送來不說,甚至還給他們敷藥裹傷,換了幹凈衣服。

方恨少道:“試想想,咱們剛揍了的是誰?”

“皇帝老子,姓蔡的龜兒子!”唐寶牛得意的道。

“打了這兩個天底下第一第二的人,咱哥兒還可以這樣混活下去,天下竟有這樣便宜的事嗎?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?”

“我的意思你還不懂?”

“你吞吞吐吐是什麽意思嘛!麻煩死了!有話快說,有屁快放!”

“禮下於人,必有所求,更何況是禮下於囚,而這份禮又是蔡京這狗老頭送的。你想,假如你是天子,或者我是天子,你我會任由人打一頓而不好好整治整治嗎?”

“你是說他們另有圖謀?咱們能給他謀個什麽?要錢沒錢,要權沒權,要命倒有一條——”

“只怕人家要的不止是咱們的命。咱們是餌,他們善待我們,必是要放長線、釣大魚。”

“那麽,大魚是蘇……”

方恨少這回不說話了,只默默頷首。

唐寶牛也靜了下來,過了好一會,才幹澀地笑說:“大方,你說得對,咱們這輩子,活得沒不快意的,犯不著當死不死連累弟兄,還平白做了刀子讓人握著去捅那位。你說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方恨少的聲音像蚊子一般細微。

“怎麽了?”唐寶牛反問:“你倒怕死起來了?”

方恨少道:“坦白說,我想活。”

“你……!”

“活著多好。活著,可以發生那麽多好玩的事,有那麽多的感覺,有你那麽好的朋友,有……如果不到非死不可,我是決不願死的。人家是視死如歸,我卻是寧願變作只龜也不願死。”

“那你寧願當縮頭烏龜不成?!”

“當烏龜也無妨,至少能夠活,活著就好。可是,讀聖賢書讓我知曉:朋友間要講‘義氣’。行走江湖多年,我得到也只一句話:要重義氣。如果害死、連累兄弟,還要牽扯上很多朋友,而對自己也一無利益,那我倒不如就此痛痛快快地死掉好了。”

唐寶牛聽了方恨少這番話,不由垂下了頭,握緊了拳頭。

“不錯,我很想活,”方恨少喃喃地道,“但如果要活下去得要傷害很多好人,我就不想活了,死了算了。”

唐寶牛靜默下來。

“你呢?”方恨少悠悠游游地但也萬念俱灰地問。

仍是沒有答腔。

“你怎麽了?”他發現唐寶牛正在抽泣。“你這男子漢大丈夫的不龍吟虎嘯也得狗吠狼嗥,卻像貓哭鼠泣的算啥?!你還算男人啊你?!”

這樣一說,唐寶牛反而嚎啕大哭起來,哇哇大哭,掏心捏肺似的,還想拿方恨少幹幹凈凈的衫袖來擦拭眼淚鼻涕,只不過因為穴道受制沒能成功罷了。

方恨少厭煩不已,生怕那混了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液體滴在自己身上:“哭爹哭娘的,不敢死就拉倒,你不死我自己死算了……”

“我實在很舍不得死……”唐寶牛仍在哭。“我天天吃飯的時候,都有閃過這個念頭:有飯吃多好。我常常看到美女的時候,都想過:有美人看多好。我時時跟人打架把人打倒的時候,都省起:我還活著多好。但現在卻要我死……還要我殺死自己……我不想死啊……死了這一切就都沒有了……”

“這也難怪,螻蟻尚且貪生……”方恨少唏噓不已,“你不想死的話,就不要死好了。”

“我是不想死,”唐寶牛哀痛地道,“可是我不得不死。連你也為不出賣朋友而死,我卻不能為朋友而死,天下間焉有此理?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怎麽?你瞧不起我,以為我真不敢死?天下怕死的人多著呢!我唐寶牛就是一個!自古艱難唯一死,我連死都豁出去了,就沒啥可怕了!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什麽你你我我的,我以為自己夠娘娘腔了,看來你比我還婆婆媽媽得多呢!”

“我倒小覷了你。我還以為你貪生怕死,臨陣退縮呢!”

“死,我是怕極了;生,我也貪極了。不過,要是負了義氣,茍且偷生,我唐巨俠活下去又有什麽朋友?沒有朋友兄弟瞧得起,我活下去又有什麽意思?不如早死早好,痛快了斷成漢子,不負義無愧心,過癮勝神仙!”

方恨少道:“我剛才看你哭得搶天呼地的,還以為你……”

“我哭是跟張炭學的,他說他寧可流淚,不流血。這些年來我倒學了他這個,有事的時候喊叫一番,傷心的時候大哭一場。”唐寶牛道:“他的法子倒見效。我哭了這一場,心裏倒是痛快多了!”

方恨少楞了半晌,接了個話稍說:“卻不知那黑炭頭和小石頭他們怎麽樣了?”

唐寶牛也意會道:“小石頭是一定榜上有名了,蔡京大概也要對付黑炭頭吧。”

“不知那位大小姐……知道我做了這件事後能不能高看我些個。”

唐寶牛也陷入了沈思:“那位要是高看你些,也會高看我些吧,她高看我些,朱小腰便也會更高看我些是不是?我知道她備了好些個手帕是送給別人的,不過你說咱們死了之後,她會不會也記得給我留一條。”

“不止!說不定還要為你掉些個淚。”方恨少眼睛發亮:那不是希望的光芒,而是一種求死的意願,“我們還等什麽呢?”

“對,我們還等什麽呢?”唐寶牛毅然地說。“就趁我們還能夠死的時候死了吧!”

他們雖然不能動彈,也不能傷人,甚至連傷自己也不容易,但他們還可以說話,還可以哭。就是說,他們至少可以咬斷自己的舌頭尋死。

他們意志已堅,死志已決。

卻沒料“砰”的一聲,通風口的罩網給震飛起來,兩條人影“嗖”地一聲進入“機房”內。

唐寶牛和方恨少還以為是救兵趕到,隨後才知突然潛入的是任勞和任怨。

兩人一進來,唐寶牛和方恨少便死不了了。想死也死不了了。

兩人給他們嘴裏套上軟箍,使他們的牙齒根本咬不著舌頭。然後才滿意了,對完全失去抵抗、動彈、掙紮能力的人獰笑道:

“你們現在死不了了吧?”

“你們的話,我們全聽了。這通風口也正是通訊口,你們說什麽,我們就聽什麽。”

“你們猜對了,我們不殺你們、不整你們,是為了要你們完完整整的,好讓你們那班講義氣的兄弟朋友手足來相救,而我們就只等著一網打盡。”

“至於這位唐三藏,上次都進了牢裏竟沒能把你和張炭整著,這次可再沒什麽‘小醫仙’、‘小醫神’的能保一保你們了。我要你眼見黑炭頭還有其他為你賣命的家夥一一為你喪命,這才讓你死,夠意思了吧?”

“你們若不想死,只有一個法子。”

“一條路。”

“這兒有一張自白書,你們簽個名畫個押下去,那就能保住狗命。”

“至於裏邊寫的內容,反正是事實,說出來也無妨。那是表明主使你們行弒皇上和相爺的是蘇夢枕,同時行動的還有王小石,‘神侯府’也知情。就這樣而已。”

“你們若不想在後明天就人頭落地,就得在這自白書上簽個字。”

“你們不簽也沒用,反正,你們一旦押上刑場,蘇夢枕必定會來救你們,他們一出現,就死定了。只不知‘神侯府’的老家夥摁不摁得住王小石。不過就算摁住,不救你們兩個活寶兒,也沒關系。我們自會替你劃押扣印,你們人頭落地之後,遲早也會和‘神侯府’那些人好生清算。”

“你們再硬,到底也是血肉之軀,吃不消這皮肉之苦的,還是趁早聽命,認了吧!這樣我們省些事,你們也少受些苦。”

“怎麽樣?你們已沒有再好的選擇了。”

任勞、任怨對任憑宰割的方恨少、唐寶牛二人像兩名久餓的人看著兩只烤熟的雞,興奮得眼裏掩抑不住狠相與狼相。

唐寶牛眼睛看向那份“告白書”,口中含糊的道:“松開我嘴,我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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